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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聖僧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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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聖僧26

每當中原的商隊到來,草原便會十分熱鬧。

這些胡人婦人們用羊毛換來各種基本的生活用品,還有些特別愛美的姑娘特地去換了銅鏡和胭脂水粉。

張主管拿來一件奇怪的衣裳,笑道:“天氣那麽冷,你們要不要買這件毛衣,它穿著可暖和了。”

草原的秋天的溫度已經降下來,特別是夜晚時,那溫度下降得非常厲害。

“毛衣是什麽?”一個明顯比較富有的胡人大娘聞言,拎起那件毛絨絨的衣服查看,“這是衣裳?哎喲,這顏色可真鮮艷。”

草原缺乏染料,越是鮮艷的東西,他們越喜歡。

張主管胖乎乎的臉上都是討喜的憨笑,“你們可以穿著試試,可暖和了,就算下雪都不怕冷。”

張主管是個懂得做生意的,特地托人送了好幾件顏色華麗的毛衣給術兀單於的閼氏。

閼氏在草原就是時尚的風向標,只要搞定閼氏,還怕這些胡人不買嗎?

對閼氏而言,那些厚重又有味道的狼皮、兔皮和狐貍皮她都穿膩味了,中原商人送來的這些五顏六色的毛衣正新鮮。

結果她穿上後就不想脫下來。

今年草原的冬天來得晚,現在的天氣,若是穿毛皮大氅之類的肯定會熱,絲綢布衣之類的又太冷,這毛衣正好合適。它有厚有薄,嫌熱的可以穿薄的,若是冷了就穿稍厚的,真是舒服不過!

胡人大娘眼巴巴看著毛衣,等聽聞它的價格後,不禁搖頭。

太貴了,買不起!她還是看看別的吧。

雖然胡人大娘買不起,但那些聞訊趕來的胡人貴族卻很快就將毛衣包圓,看得周圍的人一陣咂舌。

閼氏都喜愛的毛衣,他們自然不能錯過。

對他們而言,這毛衣確實有點貴,但貴族養的牛羊更多,今年光是賣羊毛就賺了額外一大筆錢,這些毛衣他們還是買得起的!

張主管吩咐夥計包裝好羊毛,以免下雪弄濕了。

王大行見他們裝滿了這一車車的羊毛,十分羨慕,和張主管悄聲道:“那毛衣就是用這些羊毛做的吧?多少羊毛能編一件毛衣?”

張主管一點都不奇怪王大行能猜出來。

好歹年初時,他也幫忙收購不少羊毛,現在王大行的商隊也幫著收購了不少,只要略一想京城的情況,就能猜測一二。

他簡單說了個數字。

王大行吞了吞口水,十分心動,這可真是太賺了,從羊毛到毛衣,價格那真是一個天、一個地。

張主管倒也不介意透露點消息。

今年的毛衣少點,基本在中原時就已經被賣光,這些還是他走了妹夫的關系才能拿到的,其他商人可沒那實力拿到。

不過明年就不同了,等到大慶飽和,毛衣肯定會往外銷,第一個就是草原。

“我估摸著胡人也不傻,可能明年羊毛的價格就會漲。”張主管低聲對王大行道,“在這之前,咱們能盡量多收就多收羊毛。”

他指了指天,悄聲道:“這生意啊,做得安心!”

他是蹭了妹妹和妹夫的光,有英國公府作保,才能拿到這麽多貨,雖說要跟上面五五分,但能搭上天家的線,實在值得!

王大行真是羨慕又嫉妒,有個嫁入高門的妹妹真好啊,還能跟皇家扯上關系。

不過這事還真只能羨慕,畢竟沒那個命真是做不了。

他可沒有長得貌美如花的妹妹嫁進權貴之家。

毛衣在胡地簡直是供不應求,張主管很會做人,他還留了好幾件給大師。

當然,給大師的肯定是比較素色的,不過送給小孩子的,當然是適合小孩子的顏色。

“我喜歡這個叫毛衣的東西,這件綠色的真好看。”江思印驚喜地說,他已經幻想春天的時候,自己一身綠色躲在草叢裏,那些小夥伴哪個也找不到他的情形。

張主管笑呵呵地遞過來一件紅色的,“過年的話,小孩子應該穿紅色,紅色也送你。”

江思印很是歡喜,“有大一號的嗎?我有個姐姐最喜歡紅色。”他從帳篷掏出自己全部零花錢,“多少錢一件?我買三件。”

養父母和桑雅一人一件,至於親爹,他已經有了,就沒必要再買,他可以給和尚爹買別的東西當禮物。

等小孩兒歡天喜地地去試衣服時,張主管看周圍沒人,悄聲對江河道:“皇上問大師,蓧麥和黑羽草大慶能不能種?”

當張主管得知大師原來是皇帝派到草原的細作時,整個人都是傻的。

如今大師在大慶的名聲不太好,很多讀書人覺得他是在資敵,他當時還想著怎麽跟大師扯開關系呢,結果皇上那邊就秘密召見他,日後讓他跟大師聯系。

大師在草原,想要聯系不容易,只能借助商隊幫忙。

每次回想到這些,張主管既是羞愧又是激動。

羞愧自己因為害怕想要遠離大師,全然忘記大師的恩惠,激動自己竟然被皇上召見,以後作為與大師聯系的接頭人。

果然大師就是他的貴人!

江河很淡定,“你回去後和皇上說,類似草原的地理環境皆可耕種。”他頓了頓,又道,“你不是有海船嗎?貧僧和皇上說過的地瓜、土豆、玉米之類的,這些可是海外高產植物,大慶的大部分地方都能種,只要找到兩樣,大慶就不缺糧了。”

張主管聽大師描敘過,這是連皇上也在尋找的高產糧,心裏不禁有些激動。

要是他能提前找到,皇上說不定會給他一個官當當呢。

他暗自決定,等回去後,馬上就組織商船去海外尋找商產糧。

商隊帶來的貨物賣得很快,畢竟牧民什麽都缺,有錢就想將它們花掉,這賣羊毛的錢一進一出,便能換來大筆物資。

看他們歡喜的模樣,今年冬天肯定會過得不錯。

張主管拿著比往年更多的銀子離開草原時,有些明悟。

看樣子,明年開春,中原和草原不會再開打了。

胡人賣羊毛換了那麽多東西,已經不缺物資,也不缺糧食,再加上春天到來,能種黑羽草和蓧麥,胡人的生活有盼頭,更不會想去打仗。

打仗就會死人,就算是胡人,也不是想死的。

往年,有七成的戰事都是發生在春天。

現在有了黑羽草和蓧麥,無論是草原還是中原都等著春耕呢,哪裏會將春天浪費在無意義的戰爭之中?

所以大師是想到這一點,才在草原種下蓧麥?

想到這裏,張主管臉上露出笑容。

無論如何,太平盛世,對商人而言是最好的年代!

**

冬天的時候,桑雅娘的肚子終於顯懷。

她挺著微凸的肚子,正在家中收拾東西。

今年的冬天來得晚,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,天很快冷下來,他們要拔營遷徙到更能擋風的盆地。那些大部落早早地選好地盤,已經開始出發,他們這些小部落還要等幾天才能出發。

江思印沒想到自己只不過一個月沒見桑雅娘,她的肚子已經鼓起來,明明一個月前,還只是微凸而已。

他滿臉驚奇地盯著桑雅娘的肚子,將帶來的禮物送給他們。

江思印的新衣服是江河這出家人欣賞不來的綠帽子,然而在胡人這邊卻很受歡迎。

桑雅將他誇上天。

小孩兒心裏美滋滋的,“帽子是我爹染的,還剩很多染料,桑雅姐姐要一頂嗎?”

桑雅果斷地點頭,“要要要,也要綠色的!”

江河只能無奈地笑:“可以,也給你染上一頂。”

還真別說,除去這“綠帽子”的寓意不好,其實綠色清新,還挺好看的。

特別是在草原,綠色就代表希望,他們並不覺得綠色有什麽。

這時,帳篷外響起一陣喧囂聲,桑雅看了一眼,說道:“巴圖,你的小夥伴們來找你出去玩啦。”

江思印遲疑了會兒,走到帳篷門口。

他和那些小夥伴說了什麽,然後又回來了,並沒有和他們出去玩。

桑雅坐在爐子前煮牛奶,大師說孕婦多喝牛奶對身體好,她就每天煮了一大罐。

以前她娘孕吐嚴重,說奶太腥,後來她放了茶葉,雖然能去腥,但結果她娘因為喝奶茶睡不著,大師也說茶對孕婦不好,給她一袋子茉莉花,用茉莉花煮出的茶有茉莉的香味,她娘特別喜歡。

桑雅將茉莉奶茶遞給江思印一杯,笑問道:“你不和小夥伴玩了?吵架了嗎?”

上個江思印過來時,明明幾個孩子還打打鬧鬧的,感情好得不行。

江思印喝了一大口茉莉花奶茶,有些意猶未盡,“我想看我爹是怎麽把脈。”

這茶可真香,就連吞咽下去的口水都是香的,他是男子漢,要是被小夥伴聞到身上香噴噴的,得多丟人啊!

所以還是先不出去玩了。

桑雅卻很高興,“你要開始學醫術了?這真是太好了。”

如果巴圖學會大師的一身醫術,以後他能在草原上橫著走!沒人再敢欺負他。

“桑雅姐,你想學嗎?”江思印突然問她,“如果你想學,我爹肯定會樂意教你的。”

桑雅有些受寵若驚,一臉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,“我、我也可以學嗎?”

她曾經也生出過這個念頭,但她聽說中原醫術什麽的,都是傳男不傳女,更別說外人了,開口都不敢。

江河轉頭看過來,面露微笑,“自然可以的,不過別聽巴圖亂說,學醫不是從把脈開始,要從背《湯頭歌》開始。”

桑雅娘先是為女兒高興,隨即又嘆氣,“桑雅不識字。”

學醫怎麽能不識字?這樣的道理她還是懂的。

江思印馬上拍著胸膛:“桑雅姐,這不是問題,我可以教你識字!”

雖然他失去了記憶,但中原的字還是認得的,這幾個月,跟著和尚爹生活,可能是有疼愛他的親爹在,他終於陸陸續續地記起了一些事。

七歲之前,他學過的知識不少,而且他天生就是個聰明的孩子,在清遠侯府時,他就經常被夫子誇獎,將繼奶奶的一群孫子比成泥。

現在想想,繼奶奶會對他下手,何嘗不是因為他太聰明之故,怕養虎成患。

桑雅爹正好從外面回來,就聽到閨女要學醫術,而且大師還答應教她醫術,頓時喜得不行。

他疊聲道:“巴圖整個冬天閑著沒事幹,正好可以教桑雅識字。”

現在他的腿腳有力,仿佛自己的腿腳從未受過傷,據他所知,中原有這般醫術的大夫都沒幾個。他的想法和桑雅娘一樣,女兒只要學會一星半點,足夠她嫁人後備受夫家重視。

江河示意桑雅娘伸出手腕為她看脈。

突然,他的眉頭微微蹙起,不過在孕婦擔憂的目光中很快便撫平,臉上露出安撫的微笑:“不必擔心,你的身體很健康,孩子也很好!貧僧只是有些吃驚,很難得見得雙胞胎呢。”

“雙胞胎?!”

帳篷裏的人都驚住了,紛紛看向桑雅娘的肚子。

桑雅娘不禁摸著自己的肚子,很快臉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:“難怪我這肚子大得這麽快。”

兩個孩子啊,她覺得歡喜極了,一次生兩個,就算以後再無孩子出生,她跟丈夫都滿足了。

桑雅爹更是笑得牙花子露出來。

今天真是喜事連連,一下子多出兩個孩子,誰能不高興呢?他唯一擔心的是兩個孩子,要承受兩份痛苦,孩子他娘不好生。

“放心,貧僧會跟著你們的部落一起走。”江河微笑道,“貧僧會在一旁看著,不會有事的。”

有了玄濟大師這話,桑雅一家子頓時放心下來。

現在的玄濟大師可是公認的草原醫術最佳的神醫,有他在,肯定什麽事都沒有。

只有江思印敏銳地察覺到他爹的笑容有些不對。

他盯著桑雅娘的肚子,依稀之間,仿佛看到一個穿著中原衣裙的婦人。

曾經她也摸著自己的肚子,臉上帶著溫柔的笑,“小印,娘會生下弟弟妹妹的,很快小印就不孤單了……”

腦袋仿佛要裂開一般,江思印額頭都是汗。

但這次,他並沒有放棄,而是固執地盯著幻象中出現的婦人。

“小印,對不起。”婦人蒼白的臉上都是淚,“是娘沒用,你沒有弟弟妹妹了……”

再後來,是婦人失去神采的眼睛,她伸出手,想抓住兒子的手,最終卻無力地垂下……

“抱歉,小印,娘不能陪你了……”

終於,江思印忍不住尖叫起來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

他抱著自己的腦袋,蹲在那裏,尖叫聲變成了痛苦的哭嚎。

帳篷裏的人都被他嚇住。

“小印!”江河飛快地過去摟住他,焦急地問,“你怎麽了?是不是頭疼?”

“爹……”江思印睜開眼,額頭都是冷汗,他死死抓住和尚的衣角,痛苦地吶喊,“為什麽呢?你為什麽要當和尚?”

娘死後,他爹就出家了,是因為爹心裏只有娘,所以他一點都不重要,是嗎?

**

北風呼呼地吹著,風中傳來狼的叫聲。

黑暗中,江思印躺在溫暖的被窩裏睜大眼睛,他睡不著。

他終於想起來了,想起七歲前的記憶,有溫柔慈祥的娘,表面嚴肅、實則心腸很軟的爹……那些日子仿佛夢一樣美好。

曾經的他是那麽安心,不管自己做錯什麽,都有一個家。

即使他調皮,即使他不乖,也永遠不用擔心會被人驅趕出去的家。

現在他住的帳篷很大,這張床也很大,就算他在上面打滾兒都不會掉下來。

他的床還讓那些小夥伴羨慕很久,他們在他的床打鬧翻滾,還說他這是貴族的待遇。

在草原,因為樹木很少,只有極少數貴族才能睡得起床。

江思印知道大部分蒙古包裏沒有床,毛皮氈子往地上一放就是床,每到冬天時,他總覺得很難熬,那冷氣從地底一股股地往上冒,他在毛皮氈子裏冷得瑟瑟發抖,一整個晚上,他的腳都是冰冷的。

不像現在,被窩裏暖洋洋的,被子是很貴的棉被,厚實又松軟,還帶著陽光的味道。

胡人舍不得買這麽貴的被子,他們的被子大多是羊皮或狼皮,即使經過多次清洗,蓋在身上的時候,依舊有一股濃重的味道。

即使曾經失去記憶,江思印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能習慣毛皮被子的味道。

這時,帳篷的布簾子開,江思印趕緊閉上雙眼,裝出熟睡的模樣。

穿著僧服的和尚走進來,就像無數睡前看兒子有沒有踢被子的父母那般,將兒子放在被子外的手塞進被窩裏。

和尚在他床邊坐了很久,久到江思印忍不住想睜開眼睛。

“抱歉,小印。”和尚清朗溫潤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低啞,“爹一直找你,爹那時候真的沒辦法,如果不出家,爹和你都活不成……”

“這些年,爹真的很想你……爹本以為出家後,一切就會結束,結果發現你是爹此生的劫,紅塵中最難得割舍的寶物。爹本以為留你在江家,是將你留在富貴窩裏的……”

和尚的聲音越發沙啞。

江思印的手不禁握緊成拳頭,心下憤懣,他從未問過自己,他怎麽知道自己就想留在富貴窩裏?根本就沒人給過他選擇!

江河伸出手,撫著孩子的腦門,“小印,爹日後不會再離開你了。”

江思印翻了個身,避開那只手,緊緊地咬著唇。

爹最好說話算話,不然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!

七歲時的他不懂為何爹會拋棄他出家當和尚,結合他爹今晚說的話,十一歲的他終於明白。

他爹身為清遠侯府的嫡長子,卻不受祖父喜愛,上頭還有對爵位虎視眈眈的繼母,以及繼母生的孩子,他爹在府裏勢單力薄,鬥不過只能避開。

他爹以為自己出家是擺明自己的態度,爵位留給繼母生的叔叔,他作為一點威脅都沒有的孫子,就能安安生生的在江家活下去。

結果他低估那些人的不要臉與狠毒,他們不覺得是爹主動退讓,他們覺得爵位本就沒他爹的份,他退讓是應該的,他們不欠他任何東西。

他爹錯估清遠侯府的狠心,他根本沒想到繼奶奶會讓人拐賣他。

江思印的心結終於散去。

仇恨也許能轉移,他覺得與其抱怨他爹為何要拋棄他,不如怨恨清遠侯府。事實上也是如此!

等他長大後,一定要讓清遠侯府好看!

江河坐在床邊,看著黑暗中孩子的輪廓。

“宿主,你兒子現在是真的睡著了。”系統的聲音在江河腦海裏響起。

“我知道。”江河的聲音平靜無波,“我那些話是故意說的,這孩子非常沒安全感。”

系統想了想,覺得確實如此。

江河嘆了口氣,“不幸的童年,要用一生來治愈。”

給孩子掖了掖被子,江河回到自己房間。

原主的原生家庭太過糟糕,他回憶原主的記憶時也會很不舒服,今晚因為孩子的事,他現在心緒翻滾,無法入睡。

鸚鵡站在架子上看他,夜深人靜,怕吵到隔壁的江思印,一人一鸚鵡只能在腦海交流。

“宿主,江思印的記憶恢覆,他知道自己的來處,應該不會那麽執著留在草原。”

上輩子,江思印一生中都沒有恢覆記憶,他沒有來處,也不知自己的去處,所能做的只有作為一個胡人建功立業,深深烙上草原民族的烙印。

江河平靜地道:“等時機成熟,我會陪他離開草原,盡量減少草原文明對他的影響。”

他現在給草原帶來黑羽草和蓧麥,有這兩樣東西,草原說不定會漸漸地習慣耕種,不必再逐水而居,習慣農耕文明的便利和富裕後,誰還願意過遷移的艱難日子呢?

但凡事都有萬一。

鐵滿部落有不少頑固分子,掌握兵權的貴族說不定會更喜歡游移的生活,等他們發現被安定日子腐蝕的牧民戰鬥力大減後,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幹休,說不定會選擇和中原開戰,到時他和江思印的處境會變得尷尬。

油燈下,江河拿著刻刀,刻劃著一小塊木頭,木屑紛紛落下。

他的手很穩,動作很輕,就就連最巧手的木匠都跟不上他的速度。

鸚鵡探著頭看,知道這東西是宿主送給他兒子的。

江河說:“就快好了,希望小印喜歡。”

他仔細地打磨手上的小玩意,直到入手光滑為止。

江河希望兒子有個快樂幸福的童年!

他流落草原時,就算桑雅一家努力對他好又能如何?作為一個養子,很明顯,還是負擔起為一個瘸腿老人養老的養子,他不得不懂事。

可是當他江河的兒子,他不用懂事,也不用成熟,他只要快快樂樂就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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